当棋子有了自己的獠牙
暴雨将宫墙浸透成深褐色时，赤鸾正在给养父研磨朱砂。她腕间的银锁链垂落在青玉砚台上——那是镇国公萧烬亲手打造的“孝女礼”。十年间，这位权倾朝野的义父用漫不经心的口吻教她：“在棋盘上，漂亮棋子该学会自己往陷阱里跳。”
可没人告诉四十七岁的萧烬，他十二年前在流民堆里捡到的女婴，会在及笄礼当晚用瓷片抵住他喉结。血珠顺着掌纹滴落在锦绣鸾凤枕上，少女眼底烧着某种更危险的东西：“义父，我这枚棋子的棋路，您还看得清么？”
撕开锦缎的毒刺
整个帝京都在议论镇国公府的奇观：养女赤鸾竟日日进出军机堂。那些暗红官袍的老臣们不会知道，所谓《北疆舆图》，不过是萧烬亲手画的刑具图——用蚀骨针扎进少女的蝴蝶骨，再用冰蚕丝缝合伤口。“疼吗？”他用染血的指尖勾她下巴，“疼才能记得住地形。”
但最先失控的是萧烬自己。某个雪夜，当赤鸾披着染血的单衣闯进汤池，他第一次对着这副养了十五年的躯体偏开了视线。雾气中传来少女的冷笑：“义父现在倒拿我当女人看了？”
血色宫灯照不亮的局
中秋宫宴那晚，赤鸾的银锁链换成了金项圈。当五皇子将酒盏递到她唇边时，萧烬手里的犀角弓弦已绷成满月。箭矢穿透雕花窗的瞬间，赤鸾突然仰头将毒酒喂进五皇子口中。“义父教过我，杀人要用别人的刀。”她踩着垂死之人的蟒袍轻笑，仿佛在说檐角新挂的灯笼。
后来萧烬在密室里发现了更骇人的东西：十年前刑部丢失的三千份死囚档案，如今全成了赤鸾的棋谱。卷宗角落里用朱砂写着稚嫩的批注：“今日学牵丝傀儡戏，义父说我笑得不如昨日甜。”
笼中鸟啄瞎了驯养者的眼
叛军围城那日，赤鸾亲手摘掉了项圈上的夜明珠。当滚油浇在城门绞盘上时，她背对着萧烬褪下华服，露出脊背上新旧交叠的疤痕：“您总说我是最锋利的匕首，却忘了刀尖可以调转方向。”火光照亮城头飘扬的赤鸾旗，旗面绣着萧烬年少时的笔迹——那是他初见她时信手写的生辰帖。
史官永远不会记载，那个把江山搅得天翻地覆的镇国公，最终是被养女用金项圈锁在摘星阁顶。萧烬望着城下沸腾的烟尘突然大笑：“早知该教你怎么解九连环。”赤鸾将匕首插进他指缝，在黎明到来前说了最后一句话：“我更想学怎么锁住太阳。”
困在棋局里的对弈者
新帝登基那日，礼官发现传国玉玺底部刻着微型棋盘。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上，墨迹新鲜的朱砂写着相同的判词：“赤鸾羽动，烬骨成谶”。有人说在漠北见过策马的红衣女子，也有人说萧烬的棺材里只有半局残棋。而宫墙深处的镇国公府，永远停着一台未完成的牵丝傀儡——它的银锁链缠着金项圈，像某种永世解不开的咒。
（全文完，共计1578字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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